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诗句下方,铁轨缓缓升起,弯成一道拱门,门楣上写着:
“欢迎回家,也欢迎再次离开。”
仓与樱没有迈步,也没有回头。
他们的影子从脚下延伸,穿过拱门,落在黎明的最深处,像两条永不交汇的平行线,又像两条终于重叠的圆。
风从拱门吹来,带着青草、雪原、蒲公英、湖水、钟声、邮筒、列车、孩子们的笑声……
所有曾被珍藏的气息,此刻全部归还给世界。
而他们的胸口,淡金色的藤蔓仍在生长,一圈圈缠绕成两只小小的铃。
铃声未响,却有一道极轻的震颤从两人胸口荡开,像两颗铃在彼此回应。
淡金色的藤蔓忽然收拢,化作两枚小巧的钥匙,静静躺在他们掌心。
钥匙没有齿,也没有孔,只刻着一行微凹的字:
“向内,即向外。”
仓抬手,钥匙尖端对准自己的胸口。
轻轻一送,钥匙没入皮肤,却无痛无血,只听见“嗒”的一声轻响——
像是某扇看不见的门,从里面被推开了一条缝。
樱亦将钥匙送入心口。
两扇门同时开启,门后并非血肉,而是一片澄明的夜空,夜空里浮着一粒尚未发芽的白色种子。
种子感应到彼此的呼吸,开始缓慢旋转。
每转一圈,便有一缕极细的光线从两人胸口抽出,像抽丝,又像归还。
光线在空中交织,最终凝成一条透明的河,河水无声,却映出所有曾被他们遗落的瞬间:
蒲公英的飞散、橡树的年轮、雪原的静默、钟楼的回声……
河流并不流淌,而是静止成一条光的桥,桥的另一端,站着两个模糊的身影——
一个握着铜铃的老人,一个捧着蒲公英的小女孩。
老人抬手,铜铃无声,却有一道风从桥那头吹来,风里有极轻的耳语:
“守门人,请把钥匙留下。”
仓与樱对视,同时将手伸入胸口,取出那两枚钥匙。
钥匙离开心口的瞬间,白色种子忽然裂开,发出极轻的“噗”,像蒲公英终于决定启程。
裂开的种子化作无数光点,落在透明之河上,河水因此开始流动,向两个方向同时奔涌——
一端流向过去,一端流向未来。
老人与小女孩的身影随之消散,像被风抹去的墨迹。
而仓与樱,仍站在桥中央,脚下是静止的现在,两侧是奔流的永恒。
他们松开手,钥匙从指间滑落,落入河中,却没有沉没,而是化作两座极小的灯塔,一左一右,静静立在两岸。
灯塔亮起的光并不耀眼,却足够照亮彼此的眼睛。
仓轻声说:“我们成了坐标。”
樱点头:“坐标不需要名字,只需要被经过。”
话音落下,透明之河忽然升高,像一条被风扬起的丝带,轻轻缠绕过他们的肩膀,又缓缓松开。
河流最终升上天空,化作一条横贯夜空的淡金色光带,像银河,又像一条永不熄灭的灯芯。
而地面,只剩下一块平整的空地,和一面穿衣镜。
镜子里,终于映出他们的倒影——
没有旅途的风尘,没有时间的刻痕,只有两个刚刚学会呼吸的人,掌心相贴,胸口安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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