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项诚沉默不语，与迟小多牵着手，两人依偎在一起。项诚左身还是漆黑朝外散发着魔气，半身发散着金光，半身则被魔种黑化了，所幸黑化的区域没有再扩散，只集中在左臂。太阳升起来了，照耀着圣地，战死尸鬼王、鲲王、九尾天狐站在台阶前，外围则是在广场上休息的队友们。&ldo;接下来怎么说？&rdo;鲲王说：&ldo;没事的话我走了。&rdo;项诚坐在最高一级的台阶前，注视三人，说：&ldo;我自小就是人。&rdo;&ldo;我有人的家庭，跟随我父亲长大。&rdo;项诚认真说：&ldo;我的爱人是人，我的母亲，曾经也是这样，爱上一个人。&rdo;迟小多听到这话的时候，感动得快要哭了。&ldo;你们寄希望予我。&rdo;项诚又说：&ldo;我让你们失望了，对不起。&rdo;鲲王一笑置之，化作一道黑气飞走，在东北角盘旋片刻，进入水中，发出一声怒吼，现出漆黑的背脊，潜入水底，离开圣地。战死尸鬼王开口道：&ldo;既已生去意，又何必勉强？只是有一事须得告知。&rdo;项诚抬眼，看着鬼王。鬼王缓缓走上台阶，到项诚的面前，说：&ldo;虽有凤凰之力助你压制魔种，不至于被提前催化，然则魔种仍在。血魔体内最后的一点天魔之力，已被你的大日轮吸入体内。&rdo;&ldo;此刻，你与天魔共生，三个月后的七月十五。&rdo;鬼王又道：&ldo;天魔将完全占据你的身躯，完成轮回，届时你若无法压制，将彻底被天魔所控。&rdo;&ldo;我知道了。&rdo;项诚答道。封离默不作声，战死尸鬼王又道：&ldo;我的职责是守护圣地，与妖族侵占人间大计无涉，言尽于此。&rdo;盔甲声响，战死尸鬼王跃出圣殿区域，召来骨马，策马回到西南角的尸族宫殿。齐尉似乎想说什么，却没有出口，长吁了一口气，队友们纷纷过来，坐在石阶上，圣殿东南朝向，一轮朝日光芒万丈，众人都疲惫得无以复加，看着这日出，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。可达说：&ldo;得朝北京打个招呼，这下麻烦大了。&rdo;项诚说：&ldo;你们怎么想的？&rdo;曹斌沉默片刻，而后说：&ldo;这么大的目标，不可能算了，我尽力解决北京那边吧，反正正式离职前，还得把景浩的事情去回报了。&rdo;齐尉说：&ldo;我的想法是把圣地重新封进山体里，堆山，上封条。&rdo;迟小多问：&ldo;可是这么多妖怪怎么办？&rdo;&ldo;这里灵力充沛。&rdo;可达朝迟小多答道：&ldo;有地脉，不用吃人，也能修炼。&rdo;项诚答道：&ldo;早晚要出去的，一旦离山，又是一场腥风血雨。&rdo;&ldo;我能替您约束它们。&rdo;封离突然说：&ldo;如果您需要的话。&rdo;数人看着封离。封离答道：&ldo;血魔已灭，王雷潜逃，区区一个王雷，还不是我与鬼王的对手。只需让圣地躲过驱魔师们的盘查，在山中繁衍生息，自然好说。&rdo;说毕，封离朝着项诚微微鞠躬。项诚看着封离，久久不出一言。当天正午，齐尉操控山河社稷图，上古法宝发出万丈光芒，山峦与大地挪移，圣地重新沉入山腹中，地面剧烈地震动起来。造化之力移山填海，树木倒塌，犹如经历了一场泥石流，外表看上去，与先前毫无区别。曹斌集合了来出任务的驱魔师们，回重庆去结任务，接着便回北京去。项诚站在山崖前，注视群山，沉默不语。&ldo;你不必再跟着我。&rdo;项诚突然说。封离说：&ldo;鬼王愿意暂且替我职责，接下来的三个月里……&rdo;&ldo;不。&rdo;项诚转身道：&ldo;妖族所有的族人，都交给你。&rdo;项诚看着封离的双眼，说：&ldo;我知道你有分寸，你从小在人类的世界里长大，你知道什么该做，什么不该做。格根托如勒可达，圣地的事，就麻烦你了。&rdo;封离沉默不语。项诚站起身，牵着迟小多的手，沿着山路慢慢地走下去，郎犬飞速跟上。&ldo;你也不要跟来。&rdo;项诚说：&ldo;回去，小多会来找你的。&rdo;郎犬呜了几声，迟小多想了想，朝郎犬说：&ldo;回去吧。&rdo;郎犬只得停下，迟小多摸摸它的头，说：&ldo;乖，我会回来的。&rdo;项诚带着迟小多下山，他身上的那一抹金光消失在了群山里。日转夜，越野车在山路上行驶，开往长江上游，迟小多在副驾位上醒了。&ldo;你觉得金刚箭在哪里呢？&rdo;迟小多问。项诚耸肩，朝迟小多笑了笑。迟小多疲倦地说：&ldo;不要说什么还有三个月我们要在一起之类的话……&rdo;&ldo;你怎么知道我想说这个？&rdo;项诚问。迟小多出神地看着前方的道路，后座郎犬正趴着睡觉。&ldo;一定有办法的。&rdo;迟小多自言自语道。晨曦映着此起彼伏的山峦，遥远的天空下，铺天盖地的鸟儿朝巫山群岭飞来。形成壮观而宏大的场面。项诚专注地开着车，世间仿佛只剩下他们彼此，行驶在茫茫的森林与山野间，人类的社会距离他们是如此的遥远。&ldo;我记得你问过我。&rdo;迟小多说：&ldo;以后愿不愿意，和你一起回家。&rdo;&ldo;嗯？&rdo;项诚心不在焉地挂档。迟小多答道：&ldo;其实我挺喜欢这里的，咱们以后有时间，也回圣地住住吧。&rdo;项诚：&ldo;你喜欢农村吗？&rdo;迟小多：&ldo;嗯，虽然交通不方便，但是如果你当了妖怪们的老大……我想我们住在圣地，也不错啊。&rdo;项诚答道：&ldo;就怕我变成天魔以后，就再也没有自己了。&rdo;&ldo;不一定。&rdo;迟小多出神地说：&ldo;以前的天魔都是怎么样的呢？它们也丧失了自己的意志吗？&rdo;迟小多有时候觉得，妖族与人族，其实没有那么明显的分界线，只要不作恶，那么哪怕项诚变成了一身黑气的大魔头，坐在圣地的王座上，当一个妖们的帝王，也是不错的。他甚至愿意陪着项诚，在圣地里生活，再作一个最坏的打算……如果项诚也变成了那一团黑气，那么迟小多也愿意当个像血魔这样的小妖怪，试试看能不能控制天魔，让它不要对人类和对妖族，造成什么不好的结果。&ldo;我们现在去哪里？&rdo;迟小多问。&ldo;我不知道。&rdo;项诚说：&ldo;只是随便开，想静静。&rdo;&ldo;去成都吧。&rdo;项诚说：&ldo;顺便散散心，中元节还有三个月。&rdo;迟小多看了眼手机，上面是曹斌发来的短信。【搜捕令还没有解除，暂时不要露面。】三天后，成都。晚春时节，岷江水暖，都江堰下，项诚与迟小多在一家小餐馆里吃饭，项诚给迟小多烫碗筷，迟小多翻看自己的笔记。&ldo;这里有一位隐世的高人。&rdo;项诚说：&ldo;说不定能解答一点咱们的问题。&rdo;&ldo;是什么人？&rdo;迟小多问。&ldo;你在看什么？&rdo;项诚看迟小多的笔记本，迟小多在本子的最后几页添上注释‐‐那是郑衾交给他的妖怪图鉴。亡鲲、阴阳幻化狐、黑翼大鹏鸟、战死尸鬼王、巫山之灵……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，迟小多居然把它们的资料差不多都收集齐了。&ldo;巫山之灵……&rdo;迟小多犹豫片刻，望向项诚。&ldo;就是我的妈妈。&rdo;项诚答道：&ldo;人类叫她作巫山神女。&rdo;迟小多还有一点不太明白，说：&ldo;她一直在圣地沉睡着，是这样吗？我觉得她……&rdo;项诚陷入了沉思之中，点了点头，迟小多心想要记妖怪也就算了，但是把男朋友的妈写进去，还是有点不敢下笔。项诚看他在犹豫，说：&ldo;你写。&rdo;&ldo;涉及当事人隐私，还是算了。&rdo;迟小多笑道。&ldo;写吧。&rdo;项诚说：&ldo;有什么不明白的你问。&rdo;迟小多很迷茫，项诚想了想，主动道：&ldo;妈妈她的职责，就是和巴蛇孕育出下一代的天魔，一千年前，鲲王引来驱魔师，攻陷了圣地。那个时候，项家的祖先项铉射死了巴蛇，并封印了姚姬。但是当年，不完全体的天魔被封离和胡新阳的父母救走了。&rdo;&ldo;……先祖的目的是彻底斩除天魔。&rdo;项诚解释道：&ldo;所以留下了一个家训，算是轮回形式的吧，在一千年后，项家的传人将再次进入圣地，把这点隐患彻底解决掉。&rdo;迟小多说：&ldo;所以爸爸放出了妈妈。&rdo;&ldo;嗯。&rdo;项诚说：&ldo;生下我以后，妈妈想起了以前的事……后面的就大部分都是我的猜测了，她想终结这个轮回，而且恐怕回到圣地后，只有魔种，没有天魔体，圣地就会开始调查巴蛇之魂的下落。&rdo;&ldo;但是事情已经开始了，就再也不能回头。她一边瞒着血魔，再冒着风险回来，把魔种放进了蛇魂里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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