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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6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张为光点着煤油灯坐在饭桌前练毛笔字，才写一二字就得停下来用大蒲扇扇风缓解燥热，听到自行车落锁的声音，才放下笔，端了桌上早早放凉的白开水给张晓珠送过去，“姐，热的很吧？”

&esp;&esp;张晓珠道了声谢，一口就把凉水喝光，她瞥了眼桌上写好的字，结构有些松散，撇捺之间忽轻忽重，可见写字的人心虚浮躁，落笔难以控制力道，因此这字是练废了。

&esp;&esp;“既然没心思写，就别浪费笔墨了。”张晓珠指了指屋外，“大家伙都搬了张躺椅坐在外头纳凉，你怎么不去外面写？可以把桌子支在外面，反正屋里屋外都一样的暗，得点灯。”

&esp;&esp;“姐，你当我没想过啊。”张为光嘟囔着把宽松的裤子拉到大腿上，借着灯光，能看到从小腿到大腿上好几个指甲盖大小的红色鼓起，一看就知道是被毒蚊子咬了，挠成这样的，“这不是被咬怕了，才又搬进来的吗？”

&esp;&esp;“那你怎么不点蚊香？”

&esp;&esp;“在外面点蚊香那不是很浪费嘛，妈有叫我点，我不想点。”张为光满不在乎地把裤腿拍了拍，“睡一觉就好了。”

&esp;&esp;天气热起来以后，张晓珠大部分时间都在糖厂，回家以后最大的感觉就是闷热，倒是遗忘了南方的夏天湿热带来的多蚊虫，确实难熬。

&esp;&esp;一想到蚊虫叮咬，就联想到了花露水。

&esp;&esp;她有点拿不准六十年代到底有没花露水，就试探着问，“那去买一瓶花露水怎么样？”

&esp;&esp;“花露水？”张为光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，“我一个男的涂这个干什么，女的才涂呢。”她班上确实有家境不错的女生，最近开始喷洒一种叫做明星花露水的东西，闻着香喷喷的，听说有很不错的防蚊虫叮咬的效果，班里的女同学都很羡慕。

&esp;&esp;但他一个男生涂这个不是要被人笑？

&esp;&esp;原来有啊，张晓珠松了一口气。

&esp;&esp;既然这时代有花露水，那大可以放心使用了。

&esp;&esp;“你怕别人笑，白天不涂去上学不就好了，晚上被蚊子咬成这样，你就不痒？在家里谁笑话你。”张晓珠薅了一把张为光毛糙的寸头，“就你天天这么练字，就是浪费纸跟墨水。”

&esp;&esp;“也对，这几天写的都不能看。”张为光深以为然。

&esp;&esp;自从跟在妹妹后边，和林伯混熟了以后，每隔几天都会拿自己写的字去给他点评，最近写的他都没胆拿过去给他瞧，生怕被丢出来，老少两人相处久了，张为光也有些怵林伯的犟脾气，要真发火不给他看字儿了，那他可就亏大发了。

&esp;&esp;“那花露水贵不贵啊？我班上有个在用的，说又贵又不好买什么的，要真贵的话，那咱也不花那个冤枉钱啊。”张为光对自己年纪小，不仅没法挣钱，还老花姐姐辛苦挣来的工资这一点耿耿于怀。

&esp;&esp;这段日子天天鸡蛋、奶粉地带到学校去加餐，他同学可都羡慕坏了，张为光一开始还特兴奋得意，到后来天天都有，他反而有些愁了，这些都是钱，一个月下来得花多少啊，不管他怎么叫他姐省着点花，少买点东西，这些都雷打不动地塞到他的包里，让他吃着。

&esp;&esp;“贵就不买，买了就用，小小年纪别絮叨的跟老头子一样。”张晓珠又屈指谈了一下张为光脑门，赶他回去睡觉，“明天可是轮到你做早饭，要是起不来，看我怎么收拾你！”

&esp;&esp;张为光飞快地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，跟她道了晚安，溜回隔壁屋去睡觉。

&esp;&esp;张晓珠接了一桶自来水，在小隔间里冲了凉，穿着轻薄的睡衣又进了商场空间，从超市货架上挑了一瓶花露水，清一色的绿色玻璃瓶，她把标签纸撕了，又拿了一盒蚊香回了住处，往身上裸在外头的皮肤擦了点花露水后，安心地睡到了一更

&esp;&esp;

&esp;&esp;花露水的香味经过一晚上的发散，到第二天的时候，只剩了淡淡的余韵，但程英是个鼻子灵敏的，在更衣室换工装的时候，抽了抽鼻子，凑过来对着张晓珠的脖子使劲嗅，“好香啊，这味道有点熟悉，你身上搓了什么？”

&esp;&esp;张晓珠好笑地推开了她的脑袋，“这样像什么，还有别人在。”

&esp;&esp;程英不自觉地撅着嘴，努力想在哪里闻过这股味道，走出更衣室的时候，才猛地一拍脑门，大声地说：“花露水！我想起来了，是花露水！以前我妈去百货的时候，给我带了一瓶做礼物，一点也不便宜！小珠，你可真是厉害了呀！都擦的起花露水了！”

&esp;&esp;“我这不是没办法吗？”张晓珠叹了口气，“家里饱受蚊虫叮咬的折磨，蚊香根本不好使，这花露水有防叮咬，止麻痒的效果，我才想着买来试试。”

&esp;&esp;“好像是有这效果吧，记不清了。多少钱买的，在哪儿买的？我也想要一瓶，闻着也很香啊。我听说二三十年前，这可是大上海流行的香水呢。”程英抱着张晓珠的胳膊，亲热地说。

&esp;&esp;“秘密。”

&esp;&esp;“又是秘密，你秘密好多啊！”不过程英并不生气，她是个想法简单的女孩，就像之前张晓珠给她的瓶瓶罐罐，不管这些东西是打哪儿来的，她用上了，那就够了，而且也不差这一件。“那你能秘密的帮我买一瓶吗？”

&esp;&esp;程英爱美，对这些东西是完全无法抵抗的。

&esp;&esp;张晓珠思索了一下，伸出两个手指。

&esp;&esp;“两块？！”程英惊呼。

&esp;&esp;张晓珠还以为她嫌贵，没想到她却说，“便宜便宜，啥时候能给我？”她摸了两张一元面额的纸币塞到她手心里，亮着眼睛问。

&esp;&esp;两块还不贵啊？一个月工资才不到三十，这都算得上后世的一二百元了。要不是怕价钱太低了，反而惹人怀疑，张晓珠都想只要她几毛一元了。

&esp;&esp;“明天吧。”

&esp;&esp;“说定了啊，你可不能不算话！”明天拿了花露水，后天就能抹着它去参加跳舞培训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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