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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最后三个字说得郑重其事、意味深长。

&esp;&esp;他凉凉瞥着她：“十三曲‘待月来’，应的正是日将落、月未起之景。”

&esp;&esp;“哦……”颜乔乔懵懂点头。

&esp;&esp;他垂眸，理了理广袖，淡笑：“未能以琴音引你入境，是我技艺不精。”

&esp;&esp;颜乔乔赶紧摇头：“不不，您那是对牛弹琴。”

&esp;&esp;话一出口，发现很有自作多情的嫌疑——殿下哪里是对着她弹琴呢。自比作牛，竟是碰瓷了牛兄。

&esp;&esp;想要开口解释，又怕越描越黑。

&esp;&esp;他淡声道：“对月，非对牛。”

&esp;&esp;颜乔乔：“嗯嗯，明白明白。殿下弹琴是极好的，我远远听着，便觉得您和琴音都像月亮一样会发光。”

&esp;&esp;谈论过于高雅的话题着实有些难为她。她说不出个道道，也不敢抖机灵甩成语，生怕意境领会错了，夸出南辕北辙的效果。

&esp;&esp;心下不禁暗想，倘若站在此地的人是秦妙有，必定接得上殿下的话，从宫商角徵羽谈到金钟石磬琴瑟弦管，又至阳律阴律大通小韵。

&esp;&esp;她就不行了，多年礼乐学到了牛身上，照着葫芦都画不出个瓢。

&esp;&esp;不过这么一说，她也就明白了事情始末——原来不是殿下逢三逢七弹琴，而是因为每逢三、七之日，她总要独自留在黑木楼赶课业，回来得迟，恰好撞上了他抚琴待月的时辰。

&esp;&esp;莫非……别的日子他也在？

&esp;&esp;这么一想，感觉就像亏了座金山。

&esp;&esp;公良瑾黑眸含笑，闲闲问道：“为何总有几日迟归？”

&esp;&esp;颜乔乔老实回道：“逢七是礼乐课，课业逃不掉。一月三是我的生辰，也是我娘亲的忌日，我怕她在天之灵回来看我，发现我不交课业会生气，于是不敢不做。”

&esp;&esp;公良瑾：“……”

&esp;&esp;虽然知道她很不着调，但这个思路还是始料未及。

&esp;&esp;令人不知从何安慰起。

&esp;&esp;“南山王将你们照顾得很好。”他道。

&esp;&esp;颜乔乔点头：“爹爹没娶后娘，也没有侍妾，他惦念着娘亲呢。我没见过娘亲，但我知道娘亲是个很好的人，她怀我的时候，大约便知道身子撑不过去，特意为我赶制了许多小衣，从婴孩开始，每岁都有……”

&esp;&esp;她懊恼地咬了咬舌头，及时住口。

&esp;&esp;殿下虽是神仙中人，毕竟也，也是位男子。

&esp;&esp;“无妨。”公良瑾温声道，“舐犊、跪乳之情，人皆有之，不必介怀。”

&esp;&esp;他的淡然宽慰让她心中微微发暖，张口又多说了几句：“娘亲生我的时候就没了，同月，爹爹嫡亲的妹妹也因病而逝。接连出事，外间便有了谣言，说我是不祥之人，出生带煞，克亲人，必将带来大灾祸。”

&esp;&esp;公良瑾面色微沉：“无稽之谈。”

&esp;&esp;“嗯！”她弯起眼睛，“爹爹和大哥都护着我，大哥那时只有四岁，拖着爹爹的宝剑就要出去斩人。后来爹爹下了禁令，府中便再无声音，只有哥哥时而吹嘘自己的‘壮举’，要我将来对他孝顺——他也不怕折寿。”

&esp;&esp;公良瑾失笑：“……这个颜青！”

&esp;&esp;颜乔乔注意到，提起韩峥，殿下总是公事公办地称他为韩世子。而提到她大哥，殿下却直呼其名。

&esp;&esp;感觉就，特别君臣相宜。

&esp;&esp;想起爹和大哥，她的心中仿佛照进了暖融融的阳光，语气更轻快了几分：“爹爹教我们，凡事皆有两面，因为娘亲逝去而难过，那是因为她很好、我们爱着她——这样一想，便会快乐些。就这样，我与大哥被他教得越来越心大，无论遇到什么事，总有办法自我安慰。”

&esp;&esp;他微微笑了起来：“如此甚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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