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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吉祥见状，问谢珣：“台主，还要泼水吗？”

&esp;&esp;谢珣喉结上下动了动，面色冷淡：“再泼。”

&esp;&esp;外头进来狱吏：“回台主，太子殿下遣人来了。”

&esp;&esp;来的是东宫太子宾客，人进来，一眼扫到地上的女犯，对谢珣一拱手，说：“殿下听闻谢台主在审案，本不宜干涉司法，但此人是文相公所认义女，殿下说了，相公一生为国理当善待他的遗孤，若是清白，殿下打算纳此女为良娣，事后自会上奏陛下。还请谢台主在没有足够证据的情况下，先不要虐待疑犯。”

&esp;&esp;谢珣表情很不好看，“殿下消息倒灵通，文相公认义女的事情没几人知道，殿下却清楚，他这个时候跑来要疑凶做妾，干涉我办案，还要给我扣虐待疑犯的帽子，你回殿下，就说我说的，臣的御史台不接受任何人的指手画脚。”

&esp;&esp;太子宾客见他脸色不好，愈发客气：“不瞒台主，殿下看似是文相公的缘故，最重要的是，殿下不忍见陛下因文相如此伤怀，想让陛下得些安慰。自然，若是尘埃落定，此人真是凶手，必要按国家法度，绳之以法。”

&esp;&esp;太子从来谨小慎微，他是鬼迷心窍了吗？谢珣桃花眼一眯，平静看着太子宾客：“你是东宫属官，应该清楚，朝廷无论发生了什么事，东宫最该避嫌，自有陛下和文武百官来处理。这次，事关重大，东宫却急于出头，你们这些人不劝殿下，却亲自跑来，就没有一个长脑子的吗？”

&esp;&esp;这一语，恰好触动太子宾客神经，他无奈说：“谢台主所言，句句中肯，我们如何不知。只是这回，殿下一反常态铁了心似的，在下和同僚们也无办法。”

&esp;&esp;谢珣眉头微微皱着：“你回去吧。”

&esp;&esp;地上，脱脱不知是在梦中，还是现实，只听见有人说要救她，她吃力睁眼，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：

&esp;&esp;“我是被冤枉的，我不服，我不服，我死也不服……”

&esp;&esp;手臂是使不上劲了，腿还是好的，脱脱闷哼一声，冷汗湿透，像蠕动的虫子一样慢慢站了起来，因为失去平衡，滑稽地可笑，一双眼，凶狠瞪着谢珣：

&esp;&esp;“只要我不认，你就是乌台主，也不能现在就让我签字画押，给我定罪，我要先回牢房，你有新证据再审我不迟。”

&esp;&esp;她意志出奇的坚韧，寻常人，早缴械投降，脱脱痛的身子不停颤抖，她不是没受过伤，知道当下最要紧的是有人能为她接骨，再好生睡一觉。但前者是不奢望了，后者，却还可以争取。

&esp;&esp;谢珣看她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，明明痛到满头大汗，却不吭一声，一张唇，早咬的稀烂有嫣红的血点缀着，衬的那张小脸比雪还要白。

&esp;&esp;他觉得有双手在五脏六腑里搅动，目光收回，对吉祥说：“先把她下到狱里。”

&esp;&esp;牢房也不是、劳燕飞（4）

&esp;&esp;宣政殿里，皇帝面无表情听底下吵作一团，满嘴的兵者不详，连太仆寺的太常令也跑出来凑热闹，说：

&esp;&esp;“年前初冬，长安城下了场冻雨，枯索的树木上凝结出一层霜，满城‘雨木冰’，正合《春秋》所载，坊间有云，‘雨木冰，达官怕’，这都应在了文相公身上呐！”

&esp;&esp;皇帝看他年纪一把，胡子乱翘，暗道这会马后炮又有何用？懒得去理，太常令不甘心，继续抖索着胡子，颤巍巍说：

&esp;&esp;“陛下可记得去岁秋天，天象异常，荧惑掩太微上相，天帝的南宫那就是圣人的政事堂，天上的上相星，对应的自然就是相公们，厄运将会降临在几位宰相身上，由重及轻，正是动了兵戈，才有今日祸事啊。若不及时罢兵，只恐怕政事堂的相公们不得安宁。”

&esp;&esp;皇帝沉吟：“那会儿，正对成德用兵，太常寺是提了，”他斜眼望着太常令，“既然天象不对，你们太常寺是干什么吃的？就没法子破解凶灾？”

&esp;&esp;太常令赶紧应话：“停止对淮西用兵便是破解之道。”

&esp;&esp;皇帝哼了声：“兜这么一大圈子，还是这一套。”

&esp;&esp;话音落了，跳出几人，言之凿凿地恳请皇帝罢黜谢珣，以安抚藩镇。皇帝额上青筋一窜一窜的，“要朕罢黜自己的宰相，来讨好藩镇？”鱼辅国暗暗瞄着皇帝嘴角，腾蛇纹隐隐抽搐，知道皇帝是动怒了。

&esp;&esp;这是恢复上朝的狠狠劈在案上，底下安静了一瞬。

&esp;&esp;皇帝缓口气，直接道：“眼下正是用人之际，政事堂空出的相位，得有人补上，尤其是中书令这个位子，不能空，朕已经想好了，文抱玉谢珣本就是师生关系，文相一去，他的学生理应继承老师遗志，虽不是在沙场，却更似在沙场，谢珣？”

&esp;&esp;谢珣闻言，和所有人一样，大觉意外，可胸腹中翻上来一股又酸又热的气流，顶的他想要流泪。他抬头，皇帝一道坚毅目光投来，“历来，中书令大印交接，都是前一任中书令和新任中书令皆在场，如今，你的老师不在了，朕来代替他吧。朕希望你，能够像你的老师一样，顶罡风，冒戟雨，九死不悔其志，辅佐朕重现清平盛世。”

&esp;&esp;皇帝意志坚决，说一不二，当即命在场五品以上京官往中书省政事堂去，自己则乘玉辇，带着谢珣，离开宣政殿。

&esp;&esp;如此迅疾，把人都看的一愣一愣，鱼辅国嫉妒的眼睛都要紫了，嘴里却对小黄门吼：

&esp;&esp;“还愣着干什么，陛下移驾中书省了！走啊！”

&esp;&esp;这一路疾行，政事堂里很快挤满了人，众人遮袖擦汗，满堂绯紫，好不气派。皇帝坐在上首目光略略一扫，手一挥，示意谢珣坐到屏风前，后头那幅《中书政事堂记》煌煌悬顶。

&esp;&esp;谢珣人太年轻，大周自开国以来没有这么年轻的首相，真是什么好处都占了，众人心里也嫉妒地冒酸泡，咕嘟个不停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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