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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此刻,他们聊起的那位族叔就是家里开着镖局的。他算是柳家中比较能赚钱的,每年都会给族里送去不少钱,这些钱在买了祭田、照顾了孤寡之后,会成为那些小官小吏打点关系时的开路费,而等到当官的宗亲们站稳了脚,他们反过来又会给开镖局的那位行一些方便,这也算是良性循环。
&esp;&esp;这所谓的“行一些方便”倒也不能说是以公肥私。私心肯定是有的。可也有句话说的是,衙门有人好办事。如果衙门中没人,这里卡一下,那里卡一下,不狠狠出点血是办不成事情的了。但如果衙门中有了人,大家互相给个面子,即使不用徇私,按照正常流程把事情办下来,这也是极好的。
&esp;&esp;柳念文大大方方说了自己娘家的事情。祁明诚也坦坦荡荡地回答说:“我做的主要是衣食生意。而且这还是个长期的生意,只要各处打点得好,可以一直做下去。至于别的,日后再慢慢合计。”
&esp;&esp;赵老太太轻轻拍着柳念文的后背,柳念文在她面前越发娇气了。两人处得像是一对母女。
&esp;&esp;“衣食?”柳念文问。只说衣食的话,这个范围就太广了。
&esp;&esp;玉珠儿听不懂大人们之间说的话,她抓住祁明诚那只拿着白糖糕的手往祁明诚的嘴巴里塞。
&esp;&esp;祁明诚终于明白了玉珠儿的意思,赶紧就着白糖糕咬了一大口,艰难地咽下去以后,先对着玉珠儿说了声谢谢,然后继续对柳念文说:“先说这衣服,我打算以西北军为卖点。我提供的衣服可以是西北军兵将们的四季常服同款。”此时民间的舆论已经炒起来了,老百姓们对于西北军非常尊敬。
&esp;&esp;“秋冬装耐寒,春夏装虽然轻薄些,不过质量都很好,料子很结实。”祁明诚又说。这些被服都是按照军用的要求做出来的,质量绝对没有任何问题,虽然成衣的价格比老百姓们自己买布裁衣要贵一点,但如果衣服很耐穿呢?要是一件衣服抵得上他们自己做的两件、三件的,这不就划算了?
&esp;&esp;而且,这里面还有一点是祁明诚没有说的。
&esp;&esp;质量这个东西,只有等老百姓们买回去穿过了,等到时间长了,他们才会明白物有所值。那么在一开始该如何刺激他们消费呢?祁明诚的生意中是有沈灵参股的,也就是说,他赚到的钱都要分给沈灵一部分。然后,他既然用西北军做了广告,他完全可以把这个广告变得更加合理。他可以直接说,他每卖出一件衣服,这衣服的利润中就有一文钱——或者几文钱,总之具体数额可以日后再定——是要捐给西北军的。这意味着老百姓们只要买了衣服,就为西北军的建设贡献了一份力量。
&esp;&esp;在舆论环境如此好的现在(并接下去的几年中),这样的销售手段是完全可行的!
&esp;&esp;“至于粮食……”祁明诚忍不住笑了一下,“说出来只怕你们不信,我手里的粮食种类繁多,并且数量都比较大。不过,被服也好,粮食也好,这生意都不是马上就要做的,还需要再等上一两年。”
&esp;&esp;如果是一般人说了这样的话,只怕大家都以为他是在吹牛皮了,并且牛皮都要吹破了。
&esp;&esp;不过,赵老太太是相信祁明诚的。赵成义写信回家时,总是不遗余力地说祁明诚的好话。即使赵成义不会把具体的事情说出来,但只要他一直强调“对亏了明诚啊”、“还好有明诚啊”,赵家人就隐隐猜到了一点什么。如果祁明诚真的在做寻常的生意,他能连着几年不回家,连信都不敢多寄吗?
&esp;&esp;赵老太太却怕柳念文会想歪了,于是赶紧打了圆场,问:“为何还要再等上一两年啊?”
&esp;&esp;“因为我手里的货如今都还有销路。但快则一两年,慢则两三年,那边的销路就要……我如今不过是在未雨绸缪而已,并且我可以确知那场雨是一定会要来的了。”祁明诚非常隐晦地暗示了一句。
&esp;&esp;其实祁明诚给出的讯息也已经不少了,毕竟他都在言谈间说出“西北军”三个字了。玉珠儿盯着祁明诚吃完了白糖糕,就像是终于完成了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一样,蹦蹦跳跳地找三郎识字去了。
&esp;&esp;柳念文抚掌大笑说:“若是明诚哥真有打算和我娘家的那位族叔谈谈生意,那这一两年的时间差真正好呢!他原开的是镖局,不是做生意的,您这边多给一些时间,他那边也能好好地准备起来。”
&esp;&esp;这正是祁明诚的意思。他之所以现在就离开南婪,也是考虑到很多工作的展开是需要时间的。
&esp;&esp;梨东镇这边有一句粗话,不能屎快要落到裤裆里了才急着挖茅坑。这话是糙了点,但理不糙。
&esp;&esp;“明诚这回在家里能在家里待上多久?你若是不急,待到三月时,四郎要陪着柳儿归宁,你正好与他们同行。”赵老太太又是笑眯眯地说着说,“这些事情啊,我是不懂的,你们都自己合计着吧。”
&esp;&esp;“娘,您若是不懂,那我就是一点都不懂了。我啊,都是不懂装懂呢!”柳念文说。
&esp;&esp;祁明诚拨了拨炉子里的火,说:“我没什么急事要办,原是打算在年后出去跑一跑的。”不过现在他对于柳念文的那位族叔很感兴趣,因此索性就在家里留到三月,等见过了柳念文的族叔再说。
&esp;&esp;“对了,我夏天的时候给赵成义去了信,在信里和他说了我今年要回家过年的事,他那边……如果能请到假,应该会回来过年吧?赶不上年,也要赶上正月。”祁明诚说着就给了老太太一个惊喜。
&esp;&esp;老太太平日里最想念的无非就是常年在外的赵成义和赵小妹两人,听说赵成义这次有可能会回来,她立刻笑得嘴都合不拢了,连连说:“那是一定要回的了!他再不回来,何时才能成个亲啊!”
&esp;&esp;祁明诚完全没有觉得不好意思,大大方方地应下了老太太的话:“嗯,等他回来就成亲。”
&esp;&esp;柳念文原本还想借机打趣祁明诚呢,却没想到祁明诚根本没给她打趣的机会。不仅如此,祁明诚还反过来打趣柳念文了。他对着老太太说:“哎,三郎、四郎成亲的时候,我都使人送来了新婚贺礼,如今轮到我和成义了,娘您一定要盯着点,非要叫他们把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出来送我们!”
&esp;&esp;“行啊!能阿信压箱底的,无非就是些糖糕甜点什么的,都送给你们了!”柳念文赶紧说。
&esp;&esp;四郎从外头办事回来,正要进屋子给老太太请安。他站在屋檐下跺着鞋子上的雪,就听见自己媳妇把他的零食都给送出去了。四郎在暗中松了一口气,好在他还有碟栗子糕藏在玉珠儿那里了。
&esp;&esp;“那三郎最宝贝什么?四郎送了糖糕,三郎也得把他的心爱之物拿出来啊!”祁明诚故作苦恼地说。他说一句,柳念文再说一句,老太太的笑声就没有停下来过,只觉得这两个孩子都太可人了。
&esp;&esp;四郎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自己的兄弟,说:“我三哥啊……他最宝贝的是三嫂送给他的那个荷包。明诚哥,你想让我三哥心痛还不容易?只管问三嫂要一副她亲手绣的双喜图,三哥一定羡慕极了。”
&esp;&esp;双喜图多吉利啊,一般都由已婚的生活和美的夫妇送给新婚的夫妇,寓意特别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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