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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4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手握电报的编辑忙快步过来，把已经抓得皱起的电报递给方既明。

&esp;&esp;方既明已将那张简略写了抗生素效果的纸张倒扣在桌上，他接过电报一字一字细细地读，明明内容只有短短几行，他却看了许久，再一开口，嗓音里便带了些沙哑：“这是宋永年先生发来的电报。”

&esp;&esp;一名年纪很轻的编辑怔怔道：“那便确实是真的了……可方先生，欧洲那一仗，我们不是战胜国吗？”

&esp;&esp;另一编辑道：“强权利己之事，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！”

&esp;&esp;忽地，编辑部内又安静了。

&esp;&esp;楚云声的目光从这些编辑身上扫过。

&esp;&esp;他还记得，就在几分钟前，他和郁镜之刚刚走进这里时，这一张张年轻的脸上都还洋溢着蓬勃的新锐志气，像是浑身上下都有挥霍不完的精力，要为那些进步的事情付出，要燃烧自己的青春与力量。

&esp;&esp;但在这一刻，这些面孔都黯淡了下来，如火将熄，风烛残年。

&esp;&esp;楚云声清楚，这些彷徨无光的眼神或许只是表象，他们仍是在胸中含着一团火的，仍是要呐喊出来，冲锋上去。但此时这迷茫无力也仍是真的。

&esp;&esp;他们并不能预知未来，并不清楚自己前仆后继去填的，究竟是无底的深海，还是通往新世界的桥梁。

&esp;&esp;“原先定的头版撤掉。”

&esp;&esp;方既明手里的电报被拍在了桌上。

&esp;&esp;他重新坐下，将之前几乎写满的稿纸直接撕下来，拿起钢笔，用力地写起字来。

&esp;&esp;正在这时，编辑部外响起一串急促而来的脚步声。

&esp;&esp;楚云声抬眼看去，却见来人是急匆匆只穿了一件衬衫、连外套都忘记带的郑远生，他手里同样拿着一封电报。

&esp;&esp;进门一见气氛，他便知道东方报也得到消息了。

&esp;&esp;郑远生看方既明在写文章，便站在了一旁，没有立刻出声打扰。

&esp;&esp;方既明全凭胸口一腔烈火在烧在写，他写得不长，只得了短短几百字，便停了笔。满纸字迹，力透纸背，激愤而生，几乎是字字如刀剑，锋利无比。

&esp;&esp;“方先生，我有话同你说。”郑远生道。

&esp;&esp;方既明看郑远生一眼，将文章递给了一名编辑，便拉开旁边一扇隔门，门里是编辑部的一间小休息室，放着两张床和一些桌椅，常有编辑忙到深夜，便留宿在此。

&esp;&esp;没人邀请郁镜之，但郁镜之还是很不见外地跟了上去，楚云声见状，自然也紧随其后。

&esp;&esp;四人进了休息室，郑远生便直接开门见山：“方先生，欧洲的消息你知道了，还是不为所动吗？”

&esp;&esp;方既明坐在一把椅子上，面色沉重，不答反问：“远生，欧洲的会议还有三个月才结束，你认为还有挽回的余地吗？”

&esp;&esp;郑远生拧起了眉头，艰涩道：“难。”

&esp;&esp;他紧绷着双腿踱步：“国内的消息有延迟，我们拿到这电报，欧洲至少又开过了两轮大会。海城一些官员和洋人，应当都比我们消息快上一两日，但你看他们的反应。”

&esp;&esp;“况且，东洋能提出这种要求，定是有预谋的。我们国家……怕没有那么多说话的权力。”

&esp;&esp;此时，一门之隔的办公室内又响起了一些声音。

&esp;&esp;郑远生的话语顿了顿，像是听了一会儿，然后才接着道：“或许……让这件事为所有国民知晓，集四万万人之力……”

&esp;&esp;方既明打断了他的话：“不是难，是根本不可能。”

&esp;&esp;郑远生一僵，猝然转头看向方既明：“方先生——”

&esp;&esp;“莫说四万万人的声音，就算是再多一些，再多上一倍，两倍，百倍，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，顶多便是让北平坚定了心志，拒不签字。再多，是不可能了。你道这是为什么？”

&esp;&esp;方既明说：“你道那些鸦片是怎么来的，那些联军是怎么来的，那些条款是怎么来的，这脚下的租界又是怎么来的？”

&esp;&esp;“这国内外的形势，你当真一点都看不透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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