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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6节（第3页）

&esp;&esp;她在宫里撞见过几次李绍被宫娥太监欺负，看不惯便帮了几回，那时候的李绍像条可怜巴巴的小狗，谁对他好一点就喜欢跟着谁，也不说话，就喜欢跟在你后面，起初胆子小，你要是停步回头看，他就立刻跑开，躲到一旁偷偷看你。

&esp;&esp;后来胆子大了，就会离你近一些，若是看你不生气还会攥住一小节你的衣袖，还知道感恩图报，但凡有了什么好东西就会留给她。

&esp;&esp;可那些东西对他来说是好东西，对她而言却不值一提。

&esp;&esp;名满长安的云萝郡主，什么好东西没见过？可小孩子的一片赤诚之心，总是容易打动人的，她那会看他仰着头，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，心就软了，后来她跟太后求了恩典，偶尔会带李绍出宫，让他跟长咎丹阳他们一道玩，有时候也会带长咎和丹阳进宫。

&esp;&esp;可以说——

&esp;&esp;这三个孩子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，只是没想到会变成如今这样。

&esp;&esp;有时候她也会想，如果小时候不帮李绍，或是不让他跟丹阳来往，是不是也就不会酿造如今的结果了。

&esp;&esp;阮老夫人心下发苦，喉咙哑涩，脸上的笑跟着收敛了一些，她垂下眼睑，看着搭在膝盖上的那双手，即使养尊处优也开始显出一股子苍老。

&esp;&esp;她想起今日在宫里。

&esp;&esp;她跪在缠枝莲纹地毯上，李绍原本要扶她的手在她那番话后僵在半空，他垂眸看她，目光晦暗，薄唇紧抿，最后落入她耳中的是沉沉的一句，“姑姑也来逼我。”

&esp;&esp;他没再扶她，却也没收下圣旨。

&esp;&esp;只是转身回到那高高的龙椅上，手扶着椅背，背身而立，“老夫人不必如此，我幼时承你照拂才活到如今，你若有所求，我自会应允。”

&esp;&esp;即使已过去好几个时辰，可想到那时李绍那会的声音，阮老夫人的心尖还是忍不住一颤。她搭下眼帘不再想李绍，只淡淡说道：“陛下已允诺我不会认回那个孩子，也不会让旁人知晓他的身份。”

&esp;&esp;她虽然越发不满李绍。

&esp;&esp;但他鲜少承诺，既已承诺，在她有生之年，想必李绍还不至于反悔，怕就怕她活不了几年，也护不住他们几年。

&esp;&esp;等她死后，李绍可还会记得今日的承诺？

&esp;&esp;这一点，谁也不清楚，所以阮老夫人在短暂地沉默后，看着阮妤说道：“等殿试成绩下来，你和那孩子不如离开长安。”

&esp;&esp;有她和长咎帮着，离开长安，谋个外职，或是不再踏入朝堂，做些生意什么都是好的。

&esp;&esp;阮妤沉吟一瞬却摇了摇头，“便是离开长安，又有何用？”

&esp;&esp;普天之下莫非王土，如果宫里那位真反悔了，就算她跟霍青行逃到天涯海角，他照样有法子让他们回来……而且他们俩都不是只有彼此，他们还有亲人，还有朋友。

&esp;&esp;不能因为他们的缘故就连累爹娘兄长他们也跟着他们躲躲藏藏。

&esp;&esp;霍青行也不会同意这样的事，那个人一向是宁可自己吃苦，也不肯让他们受一点委屈。余光瞥见祖母脸上的担忧，她反倒安慰起她，“您别担心，水来土掩，兵来将挡，咱们现在想这些也没用。而且……”她一顿，要说今日过来的第二桩事。

&esp;&esp;阮老夫人看她，“什么？”

&esp;&esp;“霍青行说了，宫里那位对他究竟有没有父子之情还不得而知，也许他根本就没这个意思，反而是我们多想了。”这是近些日子，霍青行安慰她的话。

&esp;&esp;自古以来，天家父子情意就要比普通人家淡。

&esp;&esp;何况霍青行自小就未养在他的身旁，且不说无父子相处的情意，便是为了大魏的社稷，霍青行纵有经世之才，却无坐拥天下的雄心。

&esp;&esp;他更适合当一个佐相，而非一位发号施令的霸主，这一点，想必宫里那位比谁都清楚。

&esp;&esp;阮老夫人愣住了，她呆呆看着阮妤，嗓音讷讷，“你刚刚说……”

&esp;&esp;阮妤握住她的手，看着她点点头，“是，他已经猜到了。”

&esp;&esp;“怎么会……”

&esp;&esp;阮老夫人尤不敢相信，她呆坐在罗汉床上，阮妤便把几日前她和霍青行的那番话同人说了一遭，等说完，阮老夫人沉默半晌，终是叹了口气，“太过聪明的人，往往要承受的痛苦也要比旁人多许多。”

&esp;&esp;“知道也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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