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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萧满修习孤山入门心法已有半年之久，这见红尘与之并不违背，甚至于，入门基础心法亦是它的基础。

&esp;&esp;心法虽名为见红尘，读起来却毫无红尘意，字字句句冷清。萧满略看一遍，起身去往山腰处。

&esp;&esp;这里伫立着嶙峋怪石，没有草木，离溪涧甚远，鸟无处栖息，兽亦不愿靠近。地上石上积了厚厚一层雪，步入此间，心中不免生出一股荒凉之情。

&esp;&esp;萧满深深吐纳，坐去这些怪石之中，垂下眼眸，翻开见红尘的第一页，按照上面的字句调整呼吸。

&esp;&esp;见红尘的意境极冷冽。是红尘在彼处，见之与不见，我心不动，自为一境。

&esp;&esp;过了不知多久，或许是一盏茶、一柱香，或许是一个时辰，或许是一个日夜，又或许是许久许久，山川之间，倏尔难寻他呼吸的声音。

&esp;&esp;长风白雪仍在，他与它们融为一体。

&esp;&esp;天地山石亘古，他与它们相差无几。

&esp;&esp;却又在某个时分，自长风白雪之间，自天地山石之中，猝然脱离远去。

&esp;&esp;萧满睁眼起身，拿着剑，走出无名剑法的第一式。

&esp;&esp;雪落了满身，但感觉不到了。

&esp;&esp;时间在流逝，或者不流逝，是快是慢，是急是缓，已无区别。

&esp;&esp;孤山的风起了又灭，雪簌簌落下，待得春回时，悄然融解，但停云峰的山腰处，雪一直在下。

&esp;&esp;萧满一直在挥剑，挥剑向这乱琼碎玉，挥剑向这嶙峋山石。

&esp;&esp;剑痕越来越多，雪越来越大，茫茫入眼来，化作一心成空，万般无物。

&esp;&esp;就这样，他练了十年。

&esp;&esp;待最后一块石头化作齑粉湮灭在山风之中，他抖落覆在身上十年的雪。素白衣角被风吹起，一身清冷。

&esp;&esp;草长莺飞的三月，雪意峰山花遍野。落月湖湖面结了一整个冬日冰总算化开，曲寒星用剑气炸出一地的鱼，把它们收进箩筐里。

&esp;&esp;他预备着一部分用来干烧，一部分用来清蒸和糖醋，一部分拿给莫钧天与魏出云，剩下的都给自家师父送去。

&esp;&esp;不知为何，晏无书这些年忽然沉迷起厨艺。

&esp;&esp;容远说，这大概是师父打发无聊的方式。

&esp;&esp;已是十年过去，容远到白华峰走了一遭，数月前的试剑大会，成功斩杀妖兽，被晏无书收进门下，如今是曲寒星的师弟。

&esp;&esp;曲寒星拎着箩筐走向山腰道殿，正好遇见晏无书从外回来。

&esp;&esp;他手里拎着一把剑，套着剑鞘，看不出剑身如何，但剑柄和剑桥极漂亮，皆是纯至不见半点杂质的白，折射泠泠日光，让人既觉得冷清，又甚为惹眼瞩目。

&esp;&esp;“师父，这不是前几个月，你画图纸上的那柄剑吗？这么快就做好了？”曲寒星眼前一亮，快步过去。

&esp;&esp;“疏星阁请了一位新的铸剑师，速度比原来快上不少。”晏无书道。

&esp;&esp;曲寒星把箩筐挂到臂弯里，搓了搓手，笑容灿烂又殷切，语气里含着万般期待：“是……给我的吗？”

&esp;&esp;晏无书停下脚步，用一种略带惊奇的眼神看向曲寒星，问：“你还没剑？”

&esp;&esp;便是否认的意思了，曲寒星表情立刻垮下去，显得失落无比：“我现在用的仍是门派给的中品剑。”

&esp;&esp;“过段时日你要出一趟门，临走前提醒我给你写个材料单子，你在途中寻得，送去疏星阁。”晏无书轻拍他肩膀，走进道殿。

&esp;&esp;“这真不是给我的啊？”曲寒星仍未放弃，尾巴似的跟在晏无书后面，“师父您有那么多剑，还要新的啊？”

&esp;&esp;容远悄然无声出现在曲寒星身侧，低声道：“是给殿下的。”

&esp;&esp;“满哥？”曲寒星一惊，继而感慨，“师父你待他真好……可满哥还在停云峰闭关呐。”

&esp;&esp;晏无书回头看他一眼：“马上就出关了。”

&esp;&esp;“您怎么知道？”曲寒星的表情一如既往丰富，闻得此言，满脸惊喜。

&esp;&esp;晏无书自然不会回答这种问题，接话的依旧是容远，话语之间略有迟疑：“当然是因为师父……会推算。”

&esp;&esp;容远作为晏无书剑童时，随身服侍过萧满几年，自然清楚这二人的关系，但晏无书不让他告诉曲寒星。

&esp;&esp;因为晏无书清楚，萧满连说好的合籍大典都能直接推了，一闭关就是十年，摆明了不想和他扯上关系。他若是把这一层告诉萧满朋友，等萧满出关，恐怕会提剑找上门来割他喉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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