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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4节（第3页）

&esp;&esp;宝宁本想婉拒的，但看着皇后的眼神，忽然就想起她的姨娘许氏来。

&esp;&esp;皇后和许氏的性子有些像，都是温和的，有些小心翼翼的。只是许氏是身份所致，皇后呢？可能是因为生活的不如意吧，即便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，生在后宫，也总有许多的不如意之事。

&esp;&esp;她不合时宜地心软了，屈膝应了句好。

&esp;&esp;皇后很高兴地送她们出门。

&esp;&esp;出了长秋宫的大门，外头日头夺目，照的白色地砖晃眼极了，宝宁眨眨眼，觉得鼻子痒意更甚。她不好意思大庭广众下打喷嚏，赶紧把脸埋在裴原怀里，痛快地打出来。

&esp;&esp;裴原早猜出她要干什么，嫌弃无奈，但又心疼，掏了帕子给她擦脸：“到底怎么了，头疼吗？真着凉发烧了？”

&esp;&esp;宝宁闷闷地问：“你不觉得皇后宫中的熏香，太刺鼻了吗？”

&esp;&esp;裴原回想了下：“不觉得。”

&esp;&esp;他在宝宁鼻头上又狠狠捏了捏，确定她不想再打喷嚏了，把脏帕子揉成一团，等着待会寻着茅房扔进去。

&esp;&esp;裴原以为宝宁只是困了，拉着她去看御花园。宝宁一点都不想走路，裴原没办法，拉着她到一处背阴的石阶处坐下，看着砖缝儿发呆。见四周无人，裴原把宝宁的腿放在自己腿上，有一搭没一搭地给她揉，边训斥她：

&esp;&esp;“告诉过你的话都忘了？离皇后远些，她现在看着好好的，万一发病，伤了你怎么办？”

&esp;&esp;宝宁委屈道：“你瞧当时那情形，我说不出拒绝的话来，就是觉得，娘娘好像太可怜了。她自己病着，亲儿子又不知去了哪里，圣上身边新宠无数，分不到关心给她，还有高贵妃虎视眈眈……这日子实在难捱。”

&esp;&esp;裴原把她的左腿扔下去，换了右腿揉：“晚间你在皇后殿里也好，省得出了别的岔子伤了你，安静等我回去接你就好。”

&esp;&esp;宝宁看着他问：“你紧张吗？”

&esp;&esp;裴原瞥她一眼：“紧张什么？”

&esp;&esp;宝宁挪了挪屁股凑过去，搂着他肩膀道：“阿原，你不用怕，咱们又不是没过过苦日子，我觉得吧，有权有势和没权没势，各有各的好。大不了咱们回乡下去，我养鸡，卖鸡蛋也能养活你……”

&esp;&esp;裴原气得单手扭她的鼻子：“说的什么胡话，我什么时候需要女人养活了？”

&esp;&esp;“我说真的。”宝宁仰脸看他，“我知道你这段日子都在做什么，但我一点都不担心。因为我想着，最落魄的结局是什么呢，大不了我们就不要京城的这一切了，像最开始一样，过最简单，最纯朴的生活，我一点也不觉得那样辛苦。你不要有负担，若我们有好运气，能够如飞龙腾空，过人上人的生活，我们就一起富贵。若没有那样运气，我们还可以像是普通夫妻一样，垦一片菜田，养养鸡鸭，那也很不错。我并不觉得，前一种会比后一种幸福多少。”

&esp;&esp;他布了那样久的局，就等着今晚的机会。说不紧张，不焦躁，怎么可能呢。

&esp;&esp;但现在，裴原看着宝宁的眼睛，心忽然就平静下来了。

&esp;&esp;宝宁手撑着下巴冲他笑：“乱花渐欲迷人眼，我怕你失了初心，只顾逐鹿，把快乐弄丢了。我永远不能像魏将军一样，为你出谋划策，陪你扬鞭策马，但我很重要的，裴原，我真的很重要。我是你永远可以相信的人，是你的底气。就算有一天，你一兵一卒都没有了，世上所有的人都指责你唾骂你，只要你朝我伸出手，说一句，宝宁，和我走吧，我就会毫不迟疑地陪你一起。你看，我有多重要，只要我在，你就是有家的。阿原，你记住了吗？”

&esp;&esp;裴原正色道：“我一直都记得的。”

&esp;&esp;“你不要怪我唠叨。”宝宁轻轻呼出一口气，“只是见了皇后，我害怕。我想，如果我变成了皇后那样的处境，我连一日都过不下去的。我听说过，在很久很久前，陛下与皇后也是青梅竹马，伉俪情深……”

&esp;&esp;裴原打断她：“我们不一样。”

&esp;&esp;宝宁问：“为什么呢？”

&esp;&esp;裴原道：“因为你和皇后不一样，我和皇帝也不一样。我心中爱你，唯有你，你予我的不止是夫妻之爱，还有夫妻之恩。爱与恩融进骨血中，就算百年之后，我化在土里，也不会忘，更不会背叛。”

&esp;&esp;宝宁忽然觉得眼眶发湿，她别开脸不看裴原，偷偷用指头在眼角蹭了下。

&esp;&esp;不知道怎么就谈起这件事，不知道怎么就谈得哭了。

&esp;&esp;她对裴原好，原先是发于真心，出于责任。后来也是发于真心，出于爱护。她从没想借此要求裴原对她如何如何，都是她自己乐意的，但是今天听见他说，心中突然就不是滋味儿了，酸涩的，也甜蜜。

&esp;&esp;原来她默默付出的那些，他都知道，也记在心里。

&esp;&esp;“哭什么。”裴原伸开胳膊将她搂进怀里，笑着用拇指蹭她眼下，“你瞧自己，是不是很没出息。”

&esp;&esp;宝宁吸鼻子：“我就是看见皇后，觉得她可怜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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