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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血红的晚霞在撕碎的云片中缓缓下沉，斑斓浓烈的霞光铺满少女肩头，她就像是开在火焰中的一朵蔷薇，鲜艳而耀目。

&esp;&esp;一声轻笑在风中响起，少女唇边带着温柔的笑。

&esp;&esp;她柔声说：“一只狡猾奸诈的狐狸……若不让他多努力几次，他又怎么知道何为绝望？”

&esp;&esp;

&esp;&esp;御花园中景色优美处数不胜数，春分时节，秦秾华喜欢去迎春遍野的遇仙池散步，而一到草长莺飞的四月，种满泡桐的绛雪苑就成了她最常现身的地方。

&esp;&esp;竹席，软榻，几碟糕点，一壶枸杞茶，还有头顶遮天蔽日的紫花泡桐，美得如同幻境。

&esp;&esp;少女随意侧躺于竹席，神色慵懒，一身宽阔的沙罗大袖罩着烟紫色袒领襦裙，雪白肌肤在清透沙罗下若隐若现，如娇美花苞盛开前花心的那一点雪白。

&esp;&esp;盘腿坐在她前方的少年紧锁眉头，伏在矮桌前一笔一划写着什么。

&esp;&esp;秦秾华的视野决定她只能看见少年在宣纸上移走的笔势，对她来说，这已足够。

&esp;&esp;她单手撑在发髻旁，另一只手抬起缀满紫花的泡桐花枝，轻轻扫在少年下巴，懒懒道：

&esp;&esp;“‘憎’字，写错了。”

&esp;&esp;“……哪里错了？”少年抬头，狼般锐利的视线紧盯着她。

&esp;&esp;“曾的下方是日，不是白……”花枝搔了搔少年下巴，她扬唇一声低笑：“你多了一撇。”

&esp;&esp;少年一脸不悦地躲开恶作剧的泡桐花枝，握着笔涂涂改改几次。

&esp;&esp;“念一遍。”秦秾华说。

&esp;&esp;“爱而知其恶，憎而知其善……”

&esp;&esp;“是什么意思？”

&esp;&esp;“……”

&esp;&esp;少年沉默着，眉心竖起一个疑惑的“一”。

&esp;&esp;“这句话出自《礼记》，原句为‘贤者狎而敬之，畏而爱之。爱而知其恶，憎而知其善。’意思是，对贤能的人要亲近而尊敬他，敬畏而喜爱他。即使喜爱他，也要知道他的短处，即便憎恨他，也要明白他的善处。”

&esp;&esp;秦秾华循循善诱道：

&esp;&esp;“引申到为君之道，你能明白什么？”

&esp;&esp;“……”

&esp;&esp;少年的眉心多了两道，拧成一个纠结的“川”。

&esp;&esp;“为君者，最忌爱之欲其生，恶之欲其死。”

&esp;&esp;秦秾华露出微笑，缀满繁花的泡桐花枝轻轻点上少年紧拧的眉头。

&esp;&esp;紫花占满视野，摇曳多姿，秾华背后，又是秾华。

&esp;&esp;“既为君者，就要明白人无完人的道理。为君者，若带上私人感情定义事物，那他离被人取代的那天便指日可待。”

&esp;&esp;春风温暖而和煦，少女的声音低柔而轻灵，她温柔注视少年，少年深黑透紫的眼眸也只映着她微笑的面孔。

&esp;&esp;“好和坏只是一个相对状态。此时，此刻，此种行为，有利于你的才叫好人，然而……”她笑道：“没有人能永远做有利于你的事，因此，也没有人能永远做个好人。”

&esp;&esp;“所以爱而知其恶，是为了防止背后一刀；憎而知其善，是以便于回收利用。”秦秾华轻声道：“为了一时的喜悦和一时的憎恨，决断一人或一个组织的生死，是为君者，最愚蠢的行为。”

&esp;&esp;这一段长篇大论，可以浓缩为短短一句：

&esp;&esp;政治的优先级别应高于个人感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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