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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四月初,草长莺飞。
&esp;&esp;坊市和农田一齐热闹起来,一个出没逗猫惹狗的纨绔,一个遍布辛勤劳作的农人。
&esp;&esp;浔阳楼是玉京城内最大的酒楼,今夜人山人海,只因其正在举行的一年一度浔阳品酒大会。
&esp;&esp;十三个关卡结束,最后的胜利者抱着一坛作为奖品的金茎露,摇摇晃晃走出浔阳楼大门。
&esp;&esp;身后传来的低声议论络绎不绝,各色目光都集结在他身上。
&esp;&esp;“十七岁登科的少年天才,如今却整日买醉,可怜可叹……”
&esp;&esp;“前太子太傅,废太子的老师……能留下一条命就已经不错了……”
&esp;&esp;“考上状元又如何,今日还不是如你我一般白衣……”
&esp;&esp;得胜者对夜色中隐约传来的议论充耳不闻,怀中似乎就是他的世界,他酡红的脸上满是笑意,时不时低头去看,笑得合不拢嘴。
&esp;&esp;观他面容,已是耄耋之年,两鬓斑白,布条包裹的发髻下,也是一片银色。
&esp;&esp;他一路摇晃着走入一条偏僻小巷,敲开老旧木门,醉醺醺倒在地上。
&esp;&esp;“先生!”开门的小童急忙扶起他,他死死抱着酒坛不撒手,嘴里念叨着:“小心……小心……别磕坏了我的宝贝儿……”
&esp;&esp;小童正要说话,他已推开他,抱着酒坛往里间走去。
&esp;&esp;里间狭窄,破旧的木桌上有一盏油灯,亮着黄豆大小的光源。
&esp;&esp;他从橱柜里找出两只瓷碗,把破了一道口子的留给自己,另一只碗反复擦拭几次后,放到对面,满上一杯千金难求的金茎露。
&esp;&esp;“殿下……请……”他口齿不清地说。
&esp;&esp;小童站在门口,神色复杂,欲言又止几次,最后无奈看向身后的人。
&esp;&esp;冷清月光洒满整个小院,一轮弯月高高悬挂。
&esp;&esp;少女身着月蓝色的襦裙和上襦,外穿同色大袖衫,静立月光之下,肌若冰,骨似玉,飘飘若仙,宛若幻梦。
&esp;&esp;她迈进屋门,身影遮挡了大半月光,昏黄烛光霎时明亮。
&esp;&esp;“……又是你。”老翁头也不抬,自语般低声道。
&esp;&esp;秦秾华在他左手边坐下,看着他给缺了口子的瓷碗倒满一杯,仰头一饮而尽。
&esp;&esp;在他握住酒坛,打算倒上断然不会允许老夫来教导皇子,更不可能让老夫插手官学……公主是打算开办私学?”
&esp;&esp;秦秾华微笑反问:“有何不可?”
&esp;&esp;“公主若是想招揽人才,大可等开府之后,以修书之名,向天下英才发出邀请。创办私学——实在不像公主会做的举动。”
&esp;&esp;“为何?”
&esp;&esp;“因为,太愚蠢了。”老翁哂笑道:“穆党能结起来,是因为穆世章乃开国元老,又有从龙之功,穆氏本身又富可敌国,遇事可砸钱开道;裴党能结起来,因为裴氏是屹立玉京百年不倒的世家大族,裴回本人是六部之首礼部的尚书,全天下的学子想要进入大朔的朝廷,都要从他手上走过一遭。这两人手中,有权也有钱,所以学子愿意成为他们的门生。”
&esp;&esp;“而公主呢?公主有什么?”他抬头,讥诮道:“公主是能提供金山银山,还是朝廷上的一席之地?公主辛辛苦苦创办私学的结果,只可能是学子寒窗苦读后金榜题名,然后转头投入穆世章或裴回的门下。”
&esp;&esp;他看着秦秾华,若有深意道:“……以公主的聪明才智,实在不像是羊肉没吃到,反惹得一身骚的人。”
&esp;&esp;秦秾华不以为意,低头一笑。
&esp;&esp;“无妨,人不能自私到以为别人不自私。学府的作用只是启蒙百姓,培养人才,若我的私学培养出人才,人才却不愿为我所用,这也非他人之过,而是我之过。”
&esp;&esp;“公主仁德……只是,老夫自己的人生也没有过好,实在不愿误人子弟。”老翁牛饮尽,我会通过皇榜,将招生简章向全国州府公开,在开学前,副院长只需监督学园建设,规范学规。”
&esp;&esp;“公主想借皇榜之力为新学招生,恐怕会引起朝廷诸臣的反对。”李静容说:“别的不说,穆世章就会,细微末节之处,交给我来处理即可。”秦秾华笑道。
&esp;&esp;“可是……”江德量神色犹豫:“不提有多少州府会阳奉阴违,就是百姓,有心关注皇榜的又有多少?”
&esp;&esp;“还有生源的问题也不容忽视。”李静容说:“愿意背井离乡来到京城读书的必然只有少数不必为生计所愁,以及别有用心之人,与其如此,还不如派人去周边郡县寻找可用之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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