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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6节(第2页)

&esp;&esp;后来,我出走求学,远离家乡,漂泊海外。这些年再回首一些往事,这时才逐渐地,头脑里被一些淡漠模糊的记忆一寸寸侵占,感染。人都是到失去时,才发觉永远有一些人、一些感情,今生无法舍弃,久久不能忘怀。我以己度人,联想到自己日益衰老年迈的父母亲,家乡的种种美好,逝去的青春,自己那再也回不去的纯真少年时代,才慢慢体会出当事人当初经历的生活变故与心灵冲击。

&esp;&esp;夜深人静时想起,忍不住泪流满面,因此想要为这一家人写一篇文,平凡而生动的一家人。

&esp;&esp;小北近些年很忙,又买了一辆运人办货的“保姆车”。每次见到,车里都装着一堆一堆的图书,有些是他设计出版。

&esp;&esp;那时见面,就是吃饭聊天,常去海底捞吃火锅,或者城里某家“郭林家常菜”。那是我们的根据地!

&esp;&esp;小北平时不会经常提他爸爸,也不提爱人。最常挂在嘴边的是那一群狐朋狗友,亮亮长亮亮短。他的挚友亮亮最近又弄了一个生意,投了很多钱,如果赔了就要损失掉一套房子。这人总之很衬房子,在城里和望京都有高级公寓,是个款爷。亮亮又来找他谈心,诉说感情上纠缠不清的苦恼,每回在酒桌上被小北狠狠地喷一脸,再抽俩大耳歇子抽回去,才能消停数月,然后故态复萌!

&esp;&esp;我问:“亮亮后来,还有女朋友吧?”

&esp;&esp;孟小北夹着烟说:“小蜜,不能算女朋友。”

&esp;&esp;我说:“这样不好,你也不管管他。”

&esp;&esp;孟小北说:“有些人生活方式,十多年已经成为一种固定的模式,也能从某种程度达到和谐统一。他和他家里那位感情很稳定,不会轻易分开。亮亮也不傻的,他要真傻他做不成生意。手里攥那么厚的家底儿,家里需要有个人为他持家、管钱,大后方要稳定。他的钱都搁在他媳妇手里,钱绝对不给外人,他精着呢。”

&esp;&esp;我:“说实话,你有没有小蜜?”

&esp;&esp;小北笑道:“你看我像么?”

&esp;&esp;小北不介意讲出一些私事,但也不会随便对谁都讲。并非因为惧怕,而是不愿被周围人过度八卦围观,没有必要炫耀生活。小北笑说“网上的腐女太彪悍”。

&esp;&esp;小北和他那位当家的,在一起也已十多年。

&esp;&esp;我问:“有过厌倦吗?你们俩吵架吗?”

&esp;&esp;小北说:“吵架那肯定有过,谁家不吵架啊?你和你们家陈先生不吵?”

&esp;&esp;我很烦地说:“吵啊!我不写文就没事,只要闭关写文一定要闹,说我眼里没有他了,男人都是吃奶耍赖的小孩!”

&esp;&esp;小北说:“就是这样!我俩一般都是互相埋怨对方太忙,不顾家,赚钱赚得容易情淡爱迟,其实感情上没什么值得吵。”

&esp;&esp;“嫌我不做家务,不洗衣服,我有时候一件衣服连续穿一星期不换,他就烦躁了,说把我连人一起塞洗衣机里洗了!”

&esp;&esp;我说:“典型的老夫老夫模式么,真腻歪。”

&esp;&esp;小北一笑,双眼就眯起来,不帅,但是够坏,招小姑娘喜欢的那种坏吧。孟小北说:“小时认识的人,就是青梅竹马,后来再认识的,感情深度上就没法比,怎么都比不过旧的。就像我画画用的那几杆钢笔,笔尖都让我磨弯了快磨秃了,金属的都能磨掉一毫米,可我还是喜欢用那几杆旧笔,用顺手了,换新的我就看不惯。”

&esp;&esp;感情能够有多么忠贞,那些肉麻浪漫词汇,是言情耽美小说里的描写,未必是真实生活。

&esp;&esp;真实的生活相对平淡,其间有各种波折与不完美。九十年代那时,是社会发展最迅速各方面日新月异的时代,社会上的年轻人都在大步飞快地朝前走,在改变自己,也改变时代。孟小北算半个圈内人,那时经常接触的风头正劲的明星名人,很多人的人生都发生巨大变故。那个唱《大中国》的高枫后来死于隐疾病症,毛宁因为同性恋爱风波遇刺,罗琦和谢东都吸毒了,杨钰莹因远华案隐退出走;还有那个叫红豆的,猥亵男童进了监狱;再后来,张国荣抛下男友跳楼自杀。

&esp;&esp;整整一个时代的人,已渐渐远离尘嚣。当年的美好,归于沉寂。

&esp;&esp;小北那时特推崇张国荣,将《霸王别姬》这个电影珍藏起,翻来覆去看过无数遍,唏嘘感动。

&esp;&esp;《泰坦尼克》上映时,小北与家属去青岛游玩,在海边登上一艘展览的军舰。小北站在船头,张开双臂,让海风吹起发帘露出额头,高喊“hey露丝露丝!快抱住我,咱俩一起飞一个!”他们家那位,当时在他屁股上轻踹一脚,“滚了,我是杰克。”

&esp;&esp;十余年过去,毛宁杨钰莹皆回归复出,罗琦戒毒成功,红豆早已出狱泯然众人,张国荣十周年祭。也仍然有很多人的人生轨迹和理想如初,没有改变。小北和他的棠棠,仍平静生活在一起。

&esp;&esp;某人百忙凌乱中偶尔想起来敲我:【为什么起名‘棠棠’,肉麻。】

&esp;&esp;我说:【这名字好听,我喜欢,你别操心我怎么写。】

&esp;&esp;小北:【听起来像张国荣的那个老公唐唐。】

&esp;&esp;我说:【人设差得远呢,读者不会看混淆的!】

&esp;&esp;小北粗略看了一下大纲,我飞快解说,我要把全部人物时间点往前挪若干年,让你们俩提前“浪漫”地相遇,加入一段岐山西沟里的生活,这样比较体现时代的厚重与乡土小说的纪实氛围,bhbh。小北是常写剧本脚本的人,看后只评价一句:【你这样布局,你不是想写我,你是想写我爸。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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