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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4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不论他是什么身份，是名僧也好，只是个寻常的和尚也好，是公主和面首苟且生下的私生子也好，在九宁眼中，并没有什么两样。

&esp;&esp;她的目光一如往昔，似明珠，如秋水。

&esp;&esp;他轻笑，叹息了一句，“对，我是你表叔。”

&esp;&esp;犹记当年，武宗看到襁褓中的他，挑眉对慧梵禅师道：“这么说，这个小娃娃是朕的表弟？”

&esp;&esp;慧梵禅师诚惶诚恐：“陛下，他的父亲并非昌平公主的丈夫……”

&esp;&esp;武宗笑了笑，挥挥手：“姑母造的孽，与他何干？”

&esp;&esp;慧梵禅师松口气，知道武宗皇帝不会为了顾及皇家颜面命人处理掉雪庭，这才敢将雪庭收入寺中。

&esp;&esp;这些事是慧梵禅师告诉雪庭的。

&esp;&esp;他那时还是个婴儿，自然不记得这些事……

&esp;&esp;但此刻，透过九宁乌溜溜的、反射着摇曳烛火、顾盼有神的眸子，雪庭的脑海中仿佛能够依稀勾勒出当年的情景。

&esp;&esp;他抬起手，手中佛珠折射出黑亮的光，纤长的、常年抄写佛经的十指隔着空气，在九宁的发髻上久久停留。

&esp;&esp;九宁眨眨眼睛，“我以后得叫你叔叔？”

&esp;&esp;雪庭轻轻地叹口气，慢慢收回手。

&esp;&esp;“这是我的荣幸。”

&esp;&esp;我的公主。

&esp;&esp;

&esp;&esp;“苏郎！”

&esp;&esp;脱了缺胯袍、打着赤膊的阿史那勃格回到坐席前，刚刚高歌一曲，和军士们一起在场中起舞，肌肉筋节的脊背上爬满细汗，抄起案上满杯的五云浆，仰脖一口气饮尽，笑着唤周嘉行。

&esp;&esp;周嘉行淡淡应一声，遥遥回敬一杯。

&esp;&esp;“多日不见，复奴的歌喉、舞姿一如往昔。”

&esp;&esp;阿史那勃格哈哈大笑，丝毫不在意这句话里明显的调侃之意，唰啦一声，抽出一把锋刃雪白的匕首，烛火折射出一道冰冷的寒光。

&esp;&esp;跪坐在一旁为他添酒的宫婢登时吓得面色煞白，倒酒的时候双手微微发抖。

&esp;&esp;旁边几个离得近的官员也变了脸色，作势要站起。

&esp;&esp;阿史那勃格嘴角轻勾，匕首轻轻一挑，从盘中片下一块鹿肉，直接用匕首托着送入口中，含笑大嚼。

&esp;&esp;周围的军将见状，纷纷皱眉，虽然极力掩饰，还是控制不住厌恶和鄙视：胡奴果然粗莽！

&esp;&esp;“你看他们。”阿史那勃格继续用匕首片肉，扭头对周嘉行道，“分明看不起我们，却又要求着我们，汉人都是这样的吗？”

&esp;&esp;周嘉行扫一眼阿史那勃格胡须上星星点点的油脂，眉峰微皱：“复奴，你自幼在汉地长大。”

&esp;&esp;“是啊。”阿史那勃格抓起几块鹿肉塞进嘴里，“我从小在汉地长大，说汉话，学汉家典籍，师从汉家名师……可汉人还是看不起我，把我当成异类。”

&esp;&esp;他手中匕首转了个方向，对着角落里一个穿紫色官袍的文官，那文官正双目圆瞪，用仇恨警惕的目光打量他们。

&esp;&esp;“既然瞧不起我，又何必求着我们河东军发兵？”

&esp;&esp;周嘉行默默饮酒，没有接这个话。

&esp;&esp;阿史那勃格咧嘴笑：“我忘了，义父是被你说动的，你很了解我义父，他这人最爱面子，怎么会错过这个一雪前耻的好机会？你仅仅只用几句话就激得我义父大发雷霆，亲自率兵北上……苏郎，我不明白，你的势力在鄂州，长安的安危，与你何干？你为什么要帮汉人的皇帝？”

&esp;&esp;周嘉行摇摇头，否定阿史那勃格，“各取所需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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