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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3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他几乎已经开始整理袖子，要向天子施以臣礼时，却惊讶地发现，亭阁中只有两位内侍。

&esp;&esp;一个，是官家的贴身都知内侍梁从政，另一个，则是入内内侍省的殿头——吴从瑛。

&esp;&esp;“两位中贵人，官家呢？”

&esp;&esp;苏颂疑云乍起地问道。

&esp;&esp;梁从政十分客气，垂首道：“苏公，官家今日，不会来了。但官家有两桩旨意，其一，下官护送苏公回宅，其二，姚娘子暂且在司天监住着，由吴殿头照应。”

&esp;&esp;苏颂惊觉不对，盯着梁从政：“梁都知，官家，为何要囚禁姚娘子？”

&esp;&esp;梁从政笑笑，看一眼蓝从熙，仍不改恭敬之色：“苏公，官家的口谕，只有前头那几句。苏公若有疑，劳烦亲往御前求解。”

&esp;&esp;他说罢，上前几步，做了个请的手势。

&esp;&esp;姚欢亦呆在原地，错愕之间，看着苏颂的表情，觉得老人，应是被赵煦骗了。

&esp;&esp;可是，赵煦为何要软禁自己在司天监？

&esp;&esp;因为司天监是皇宫之外、唯一由天子直接控制的机构？

&esp;&esp;至于看管自己的吴从瑛……在宫中做过两回“临时厨娘”的姚欢，对吴从瑛不算陌生，他曾是孟皇后宫里的内侍。孟皇后移居瑶华宫后，姚欢有一回去拜访孟皇后，还碰到吴从瑛来给皇后送来官家赐的御寒被褥，主仆二人叙了几句话，吴从瑛告辞时，边擦眼泪边往外走。

&esp;&esp;姚欢心道，赵煦如此安排，似乎有意保证她的人身安全。

&esp;&esp;姚欢遂主动开口劝苏颂：“苏公请回吧，我，听官家的。”

&esp;&esp;苏颂窝火，却又无奈。

&esp;&esp;他到底年事已高，今日奔走时提着的那口气，一时泄了，整个人竟踉跄了几步。

&esp;&esp;梁从政唬得忙上前扶住，柔声儿道：“哎苏公，苏公莫急，那，那老奴就多嘴一句，官家吩咐了吴殿头的，在司天监务必礼待姚娘子。苏公晓得的，吴殿头从前，乃是侍奉孟真人的……”

&esp;&esp;吴从瑛也连连殿头，绝无敷衍地对姚欢拱手俯身，又指指水运仪象台东面一处巴掌大的小院，以及门口立着的一个小宫女，顺着梁从政的话说道：“苏公请瞧，那是官家让司天监专门腾出来的地方。”

&esp;&esp;苏颂长叹一声，与姚欢道：“孩子，那你就歇下吧，老夫今日先回去，明日再去见官家。”

&esp;&esp;……

&esp;&esp;窗外，越过两个皇城司军卒的头顶，姚欢望见，水运仪象台的楼上，那座由四条铜龙托着的浑仪，映在晚霞里。

&esp;&esp;继而，暮色四合。

&esp;&esp;一夜无事，朝暾升起，天光大亮。

&esp;&esp;住在隔壁、履行监视职责的吴从瑛，亲自端来早膳给姚欢。

&esp;&esp;然后是午膳、晚膳……吴从瑛如今也算得后宫高阶内侍，但一整天下来，对姚欢和气又殷勤。

&esp;&esp;如此到了朕乃仁君（下）

&esp;&esp;又过了两日，李七娘寻到司天监来，要见姚欢，商议艺徒坊的坊务。

&esp;&esp;罗少监听说这是将作监李诫的妹妹，又晓得艺徒坊背后，端王赵佶与开封府功曹都有份，遂也没多阻拦，将人引到水运仪象台的后院内。

&esp;&esp;与李七娘同来的，还有英娘。

&esp;&esp;姚欢仔细打量英娘。这豆蔻少女，跟着李七娘南下办过一趟差后，精神面貌明显不一样了。

&esp;&esp;春时甜腻的蜜糖，初夏苦涩的砒霜，都已成镜花水月的过往。在两淮一带的城市与村庄中奔走、攀高爬低地画过一座又一座竹木建筑后，英娘原本瓷白细腻的肌肤，变得黝黑粗糙，但眼神变得沉静而坚定。

&esp;&esp;吴从瑛善解人意地招呼着小宫女一道出去，关上了门。

&esp;&esp;李七娘直截了当地对姚欢道：“昨日阿兄回来告诉我，朝堂在传，那个抓你夫君的曾舍人，官家竟是有意升他做翰林学士承旨。”

&esp;&esp;姚欢皱眉：“就是蔡京被贬前坐到的位子？那不是备位宰执的吗，他才三十不到，官家让他执掌内制？”

&esp;&esp;李七娘道：“是的。我阿兄说，朝堂里有些胆大的臣子私下议论，曾舍人原本就凭重修《神宗实录》深得官家赏识，这一回更像个二踢脚似地窜那么高，是官家欣赏他懂得圣心，知晓官家不喜欢简王，所以将辽国细作的案子，往简王身上办。”

&esp;&esp;出身官宦之家的李七娘，对于天家和朝堂的这些勾心斗角，其实没有分毫的兴趣，她面色严肃地叙述这桩新闻，乃是为了给自己接下来的建议增加说服力。

&esp;&esp;“姚娘子，”李七娘压低了声音道，“官家这么做，只怕也不去细查他们构陷邵提举的那些事了。昨日英娘忿忿不平时说的一句话，我一琢磨，没什么不行的，同文馆当年，是将作监造的，我能弄到图纸……”

&esp;&esp;李七娘的话，越说越轻，然而姚欢却猛地打了个激灵，后背仿佛重重地被人拍了一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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