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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1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姚欢猜到她心思，忙对伙计道：“多谢哥儿，我来给阿姊斟酒即可，你忙你的去吧。”

&esp;&esp;待伙计道声“娘子们慢用”、转身离去，姚欢劝李师师道：“开封这般大，上有纨绔下有泼皮，如何避得了？莫非与他们同吸天地间这口气，我们便恼得不活了？喝酒，吃鱼，酒和鱼又没道德败坏，不趁热吃多可惜。”

&esp;&esp;姚欢说着，先抿了一口风荷楼的酒。

&esp;&esp;与后世的蒸馏酒不同，这个时代的酒还是发酵酒，无非因了酿造工艺的精细化，酒曲糖化能力更高些，同时，酒的度数也比汉唐略高。但入口，仍比较像后世的低度甜米酒，女子倒更易接受些。

&esp;&esp;甜醇微辣，口感不重，很适合配鱼。

&esp;&esp;姚欢尝了一筷子鲤鱼。北宋中后期的熟铁锅已相当不错，风荷楼这样的气派正店，更是置办得起几口好锅。他家的鱼，明显先用热油细细地煎过，鱼皮不腥气，皮下的油脂也煎出了香味，再与豆酱、胡葱、芋头一起炖透，确实鲜浓。

&esp;&esp;而鱼碗里头，手工擀出韧劲的面片，饱吸了稠厚的酱汁，犹如白米饭浸润了好咖喱，更是惹味。

&esp;&esp;姚欢一口酒，一口鱼，一口面，吃得心满意足。

&esp;&esp;李师师见她的模样，忆起在云山小院时，她也是这般好胃口，曾家叔叔来接时，她还在吃个不停。

&esp;&esp;李师师遂也莞尔道：“你说得有理，我做东请你吃顿好的，怎地倒先扫兴起来。“

&esp;&esp;她平日里，原也是爱庖厨的，看着盘中的鲤鱼道：“厨子好本事，鱼皮皱成这般，竟是不破？

&esp;&esp;姚欢抿出一根细细的鱼刺，搁了筷子，发了谈兴道：“师师娘子，煎鱼是有诀窍的。仗势欺人很有意思（下）

&esp;&esp;《高山流水》本是一首琴曲。

&esp;&esp;春秋战国时的楚人伯牙，琴艺高超。一次，雨过天晴，他在汉江边鼓琴，心中想到高山耸峙，弹完，却听在旁静观的一位樵夫道：“巍巍兮若泰山。”

&esp;&esp;伯牙再鼓一段，那位樵夫又道：“洋洋兮若流水。”

&esp;&esp;这个樵夫叫钟子期，被伯牙视为自己的知音。后来，伯牙听说钟子期死了，哀叹世间再无懂自己琴曲的人，自己又何必再拨响琴弦，遂摔碎了自己的琴。

&esp;&esp;姚欢上辈子，业余学的是筝，听老师说过，琴曲的《高山流水》已失传。筝曲的《高山流水》则有好几个版本，浙派记谱与鲁派记谱便大相径庭，今日隔壁那位乐师弹的，是浙派记谱的《流水》一段。

&esp;&esp;此刻，听得隔壁筝声渐息，姚欢正欲问问李师师，她平时弹的琴曲，与筝曲版本的区别在何处，却见李师师柳眉微蹙，面色肃然。

&esp;&esp;“是她，是她，从前她弹流水这一段时，每隔一个按音，左手都会更重一些。我问她为何，她说筝弦的音，与琴音比，本就过于柔媚，她喜欢抚筝时能少些阴柔之气，大开大合，方能显出流水的浩浩汤汤、波澜涌动之意。”

&esp;&esp;这般喃喃道完，李师师起身，挪到墙角，贴着耳朵听。

&esp;&esp;再高端的酒楼，包间的“墙”也是薄薄木板，隔音效果并不好。

&esp;&esp;只是，筝曲停了后，李、姚二人只听那厢此起彼伏的各色男子语音，却听不见女子的应答声。

&esp;&esp;姚欢正疑惑时，筝声又响了起来，细细辨来，乃是一曲《梅花三弄》

&esp;&esp;姚欢看着李师师道：“这是梅花三弄？也是古琴曲来的？”

&esp;&esp;李师师点头：“我拜云山小院的姜太公习歌前，在一位内教坊出宫的乐师那里学琴。他的弟弟，则擅抚筝，收的女徒弟小我两岁，却先入师门，我唤小师姐。我觉得，今日隔壁抚筝的，定是小师姐。她虽习筝出身，却更爱琴，故而所练筝曲，往往都从琴曲而来。并且，她弹梅花三弄，最后有一个用力的劈音，很是古怪，旁的筝人，不会用此法。”

&esp;&esp;哦，原来遇到同门了。

&esp;&esp;但姚欢阅读着李师师的面部微表情，实在也辨不出她有什么惊喜之意。

&esp;&esp;也是，故人未必是好友，偶遇故人，也未必不亦乐乎。

&esp;&esp;虽然李师师到目前为止，看起来是个挺有胸襟的女子，但自己不清楚原委，还是不要凑上去说“要不要等她完事了，请过来叙叙旧”之类的话。

&esp;&esp;果然，李师师并未再说下去，又挪回了食案前，不知想起何桩往事，双眉倒似拧得更紧，沉吟着饮了口酒。

&esp;&esp;然而，她酒杯还没放稳，就听隔壁吵闹起来。

&esp;&esp;这一回，能听见女子声音了。

&esp;&esp;李师师面色一变，干脆起身，拉开隔间的门，探头去看。

&esp;&esp;姚欢也凑过去，站在李师师身后，竖起了耳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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