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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2节（第3页）

&esp;&esp;他似乎用尽全力地去抓叶柔的肩膀：“今夜你在，我怎么舍得真的醉……”

&esp;&esp;只听“咚”地一声。

&esp;&esp;谢天谢地，他终于倒在了桌边。

&esp;&esp;叶柔定定神，用力掐了掐杨禹的手臂，回应她的只有鼾声。

&esp;&esp;叶柔摸索到杨禹的腰间，花了好些功夫，才解下那串钥匙。

&esp;&esp;她急急地冲入屋外雨中，飞奔到后院，打开一条门缝。

&esp;&esp;“世子，人已经倒了。”

&esp;&esp;邵清迅速地闪身进门。

&esp;&esp;“带我先去存放军器图纸的屋子。”

&esp;&esp;他话音刚落，却听远处闷雷阵阵。

&esp;&esp;叶柔一愣：“这个月令，还会打雷？”

&esp;&esp;大洪水（上）

&esp;&esp;开封城南，太学。

&esp;&esp;太学学正蔡荧文也听到了雷声。

&esp;&esp;夜那么深了，他却无法入睡。

&esp;&esp;热爱诗词的蔡姨父，一直最喜欢秋天。

&esp;&esp;前朝和本朝的各位大文士，为秋天贡献了多少或旷达高远、或华美旖旎的诗词歌赋呵！足够蔡姨父一一抄录，去献给自己的前妻了。

&esp;&esp;其中，蔡姨父很喜欢白居易《秋雨夜眠》中的那句：卧迟灯灭后，睡美雨声中。

&esp;&esp;写诗向来通俗易懂的乐天先生，说得对着哩，秋夜有雨，正合美美入睡。

&esp;&esp;倘使枕畔还有佳人依偎，肤软鬓香，那真是美上更美。

&esp;&esp;说到佳人，最近，前妻沈馥之，对自己的态度，明显有改观了，出现融冰迹象。于是，这个秋天，对于蔡荧文来讲，又比往年更美一些。

&esp;&esp;然而，蔡荧文的好心情，前几日被自己曾经的伯乐、户部尚书蔡京的一次召唤，打破了。

&esp;&esp;蔡尚书授意蔡荧文，在太学里找几个笔力过人的学生，写几篇好文章，传扬于京都，为新党主张的“回河大计”摇旗呐喊，也让官家看到代表着帝国未来储臣力量的白衣士子们，是多么支持章惇等人的锐意革新。

&esp;&esp;蔡荧文表面上殷勤有礼地送走了自己这位同乡兼伯乐的大官，回来独坐沉思之际，一筹莫展。

&esp;&esp;并非仅仅因为担心沈馥之又要认定他媚附新党，更因为，蔡京所说的这件事，蔡荧文自己的内心深处，也不愿做。

&esp;&esp;蔡荧文少年时住在漳州，青年时去到钱塘，无论何处，他都对历年所见的夏汛印象深刻。

&esp;&esp;及至受蔡京提携，来到东京，他才知道，与黄河的决堤洪水相比，南方的水患简直是大巫见小巫。

&esp;&esp;仁宗年间，黄河决堤，转向北流、过冀州、从河北入海。当时许多朝臣认为，这是上苍的力量，当顺应之，嘉佑年间试图引黄河回到故道的努力失败后，“北流派”更是占据上风。然而到了神宗朝，随着变法派走红，“回河派”又硬气起来，这以后的十几年，朝廷多此动用人力，强行逼迫已经改道的黄河回到故道，东流入海，却一次次失败。

&esp;&esp;蔡荧文知道，官家亲政后，回河之争又进入白热化。章惇、蔡京等人坚持要引黄河回到故道，苏辙等人则决绝地反对，苏辙和他兄长苏轼一样被贬，与他继承欧阳修的观点、上书请奏不得改道有很大关系。

&esp;&esp;蔡荧文亦不认可回河。他是太学学正，平日里的确热爱吟风颂月，但他不是书呆子。他更不一味地追随新党那种打了鸡血的不可一世、对天地万物都充满挑战的迷之自信。事实已经证明，带上党派之争的“人定胜天”最终不仅劳民伤财，而且极有可能带来毁灭性的灾难。

&esp;&esp;授意学子们纷纷上书？这不是他蔡学正不可能完成的任务，而是他不想去完成的任务。

&esp;&esp;偏偏这几日大雨如注，蔡学正更被回河之事弄得烦躁起来，怎地还能“美睡秋雨中”呐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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