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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“是苏学士的二公子，苏迨苏仲豫。三日前，他亲自来咱们的饭铺道谢。”

&esp;&esp;姚欢道：“苏二郎知晓姨母辗转求了曾家？”

&esp;&esp;沈馥之道：“曾家给孙子娶妻一事上，的确有些仗势欺人，这原也是朱紫人家的惯常作派，不稀奇。但曾枢相既然答应了帮苏二郎留在京城，必不会食言。”

&esp;&esp;她顿了顿，换了斟酌之意又道：“不过，曾家会教苏迨知晓，更是意料之中的。”

&esp;&esp;姚欢略一思忖，便明白了沈馥之为何这么说。

&esp;&esp;曾布此人，以改革派宰相王安石的心腹起家，又被宋神宗在市易法事件中利用来打压过于嚣张的新党。

&esp;&esp;然后，鸟尽弓藏，神宗把脸一抹，任由新党“清理门户”、贬逐曾布离开权力核心。直到神宗驾崩、赵煦登基，赵煦的祖母、神宗的母亲高太后把持朝政，曾布因为攻击过改革派的市易法，又被保守派高太后和司马光看中，起复回京。司马光让曾布修改那些已经实施的新法，遭曾布拒绝，于是再次将他外放。

&esp;&esp;直至小天子亲政，曾布才终于迎来的仕途的真正春天。

&esp;&esp;在一连串白热化的新旧党争中，曾布虽为王安石门下，却受到主导变法的神宗和新党伤害最大，幽深的帝王之术与残酷的政治斗争，给了他深刻的教训。

&esp;&esp;即便如今他受到新天子赵煦的器重，焉知这不是重复当年先帝神宗的制衡之法，用曾布来制衡章惇呢？

&esp;&esp;为苏家说话，曾布总的来说没有太大忌讳。当年苏轼差点儿死于乌台诗案时，曹太后就说过一句“圣朝不可杀名士”

&esp;&esp;苏轼是名士，他那个身为欧阳修孙女婿的二儿子苏迨，堪称小名士，曾布本来就要与章惇、蔡京这种鸡血新党划清界限，替旧党小名士在天子跟前说句话，正合适。

&esp;&esp;但谨记不要再做小白兔的老狐狸曾布，也知圣意难测，尤其当今这小官家赵煦，被祖母压制了这多年，从前上朝时只能看大臣们的屁股大臣都向帘幕后的高太后奏事，这皇位上的原生伤害，或许令他在今后的岁月中都无法理智地处理君臣关系。

&esp;&esp;故而，曾布必须对外披露沈馥之，主要是披露沈馥之背后的那位先人沈括。苏沈旧情，在后人之间延续，市肆商妇亦有侠义热肠，曾枢相慨然出马进言这些笔墨，渲染到位，曾布才能免于被政敌攻讦“主动同情旧党、坏官家名声而立自己牌坊”

&esp;&esp;沈馥之待姚欢从若有所悟中回过神，继续道：“那日俺在饭铺后头，与苏二郎说叨了好一阵。唉，他也是从小坎坷到大，幼时就已跟着苏学士颠沛流离，前几年总算在京城安顿下来、与欧阳学士的孙女成了婚，不想那娘子难产过身了，父亲又再次被贬。不过，苏二郎道，苏学士到了惠州，倒还适应那边水土。今岁立夏前后寄来的家信中，还说笑自己到了花果仙山一般，吃到许多新奇果子。”

&esp;&esp;姚欢虽背不得几句苏轼的诗词，但对这位一生数次起落、依然豁达乐观的人典范，素来佩服。

&esp;&esp;她于是由衷赞道：“苏学士气度如江海，一蓑烟雨任平生。黄州那般艰苦都熬得了，在惠州定也能竹杖芒鞋胜骎马。”

&esp;&esp;又似漫不经心提起：“姨母，惠州，可是盛产荔枝的所在？上回我看巷子里陈木匠家的哥儿，捻着吃的蜜饯果子，就是惠州腌渍后运来开封的红盐荔枝。”

&esp;&esp;沈馥之冷笑：“陈木匠如今给蔡京制琴案，家里的崽子自是吃得起红盐荔枝。”

&esp;&esp;她言罢，敛嘲收讽，盯着横幅上的前半句，向姚欢道：“苏二郎说，苏学士在惠州还做诗罗浮山下四时春，卢橘杨梅次代理和直营渠道两手抓

&esp;&esp;这日，刚到辰时中，姚欢和美团推着花费十贯巨资、全新打造的食摊车，几乎是和运冰块的商贩同时抵达明月楼的。

&esp;&esp;“欢姐儿，这就是俺与你说的，合露雪家的冰。他家老板好说话，大小买卖都做，东水门一带到了伏天，不论正店脚店，还是街坊邻里，要冰，都找他家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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